清晨的昆明还浸在薄雾里,我踩着青石板路拐进翠湖南路,一汪碧水忽然撞进眼帘——这便是老舍笔下“昆明的眼睛”,翠湖。此时的翠湖最是安静,岸边的垂柳把枝条垂到水面,晨雾像轻纱似的笼着柳叶尖,偶尔有露珠滚落,在湖里砸出一圈细碎的涟漪。湖心亭的飞檐翘角从雾里探出来,檐角挂着的铜铃被风轻轻一碰,“叮铃”一声,倒让这晨更显清净了。沿着湖岸走,石板路边的迎春花已经开了,明黄的花瓣沾着露水,和水里的天光相映,倒像是把春天揉碎了撒在翠湖周遭。没走多远,就听见“嘎嘎”的叫声从水面传来。抬头一看,十几只红嘴鸥正贴着水面滑翔,有的翅膀擦过湖水,溅起细小的水花;有的落在岸边的栏杆上,歪着脑袋看路过的行人。有老人提着面包屑过来,手一扬,红嘴鸥立刻围拢过来,雪白的翅膀在晨光里扇动,像是一片会飞的云。听旁边的本地人说,这些海鸥每年冬天都从西伯利亚飞来,翠湖就是它们在昆明的“家”,人和鸥的这份约定,已经守了三十多年。顺着湖岸往西南走,就到了翠湖西侧的云南陆军讲武堂旧址。青灰色的法式建筑立在绿树间,门楣上“云南陆军讲武堂”几个大字苍劲有力。站在旧址前的广场上,看着红砖砌成的拱窗,仿佛能听见百年前学员们操练的口号声。阳光这时已经穿透薄雾,照在讲武堂的屋顶上,青瓦泛着温润的光,和旁边翠湖的碧水相映,倒显出一种刚柔相济的美。
临近正午,湖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。有穿着蓝布衫的老人坐在石凳上下棋,棋子落盘的声响清脆;有年轻人抱着书坐在柳树下,偶尔抬头看看湖里的鸥鸟;还有带着孩子的父母,牵着小手在湖边喂鱼,孩子的笑声和鱼群跃出水面的“哗啦”声混在一起,满是烟火气。我找了个临水的石凳坐下,看着湖面的波光,听着周围的声响,忽然懂了昆明人为什么爱翠湖——它没有滇池的壮阔,也没有洱海的清寂,却像一位温和的老友,把热闹与清净、历史与日常,都妥帖地装在这一汪碧水之中。离开时,回头望了一眼翠湖。阳光下的湖水泛着粼粼的光,红嘴鸥还在水面盘旋,岸边的柳枝随风轻摇。这半日的时光,没有赶景点的匆忙,只有被翠湖温柔包裹的松弛——原来最好的旅行,从来不是看多少风景,而是遇见这样一汪能放进心里的水,把一段悠闲的时光,轻轻留在昆明的晨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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