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是匆匆别过的2023年。总是来不及道别。时间的列车承载着生命的余重，丝毫不动声色，头也不回的驶往未知的下一站。不计过往，以经历为引线，珍惜着生活。最近身体不错，旧患也未曾发过，感觉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。疫情，拉远了彼此的距离，多年不曾远行。单向奔赴，成了勇敢的代名词。始终觉得没有结局的应许，是一种背叛。拿起手机找票务定机票，确定了，在2023的最后月份的旅行。1、路上飞机，我一直喜欢红眼航班，将自己完全被动的交给这墨色夜空，是自愿，也有利于倒换时差。直飞太贵，票务出了全日空浦东到

东京转机芝加哥去程，和纽约转机东京到虹桥回程的商务舱机票。日复一日，时间迅疾驰过。今年的暖冬持续时间有些久长。关闭暖气片，瞥见门口玄关处的行李箱。是了，到时间出发了。穿一件蓝色冲锋衣，白T恤，套开衫。头发自然散开，将头绳松弛套在腕间。推行行李，出门。无风，日光暖和。坐车，走熟悉的路线去浦东机场，堵车不严重，提前到达。还未开放行李托运。航站楼里寻一家日式拉面店，挑有充电口的位子坐下，点一碗拉面，和先生两个人吃。互相陪伴着，一起在路上。行李不多，拖运快速。出境，走自助闸口，嘀嘀两声后，电动门豁然打开，快速的让人措手不及。安检后，去专用的休息室候机，提供各式饮料和酒水，还可用餐。我们只喝茶，袋泡绿茶，窝在沙发里刷着手机。虽然已是午夜十二点，未有半分睡意。内心升腾起莫名情绪，有兴奋，也有害怕。本来就是不勇敢的性子，担忧飞行对身体的折腾，恐惧时差对睡眠的影响，但同时又有很快可以和女儿见面，以及即将开启旅行的些许期待。带着复杂的心情，等到登机。当飞机昂首待发，拔地而起的轰鸣充盈耳膜，此时，内心的坚定却是越发强烈了。归于现实的推动，除却紧张，更多的是如释重负。减少对不可预知的未来的担心，也不被过往已经的发生牵扯。竟恍然觉得，这也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“高光时刻”。几万米的高空，静默如画。闭目休息，也不曾真正睡去。听耳机里播放的歌曲，专注在此刻的当下。短暂的飞行，清晨六点到达东京成田机场。时下，正在路上。是很长的一段旅程。休息室里，临窗而坐。窗外天色薄熹，映出些许的光亮，带着一层未写尽的朦胧诗意，心生欢喜。这世间，有许多美好无法解释。免费，也常见。吃简单的早餐，等待一场不可说的日出，静候下一段长途飞行。顺利日本中转。再次登机，长途飞机的座位交叉错落，和先生一前一后坐着，是很好的隔离，但也稍显冷清。正点起飞。一万多米的高空之上，是晴阳。阳光透过舷窗，落在身上，安静温暖。飞机餐，出乎意料的精制，小小的一份，不贪多，也不会嫌少。米饭香甜软糯，牛肉新鲜滑嫩，寿司品种多样，喝小杯的日本绿茶。不做什么，安静看云朵翻涌，一大团，又一大团。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莫名有些恐飞。当遭遇气流颠簸晃动，都伴随难以自制的肌肉紧张，带好耳机，听音乐，转移注意力，把自己交给当下。小睡片刻，分明只是浅眠，却好似做了一个长至半生的梦。醒来，睡意未散，有些疲倦，翻个身，安静的躺着，等待再次沉入梦境。半梦半醒间的几个轮回，又到发飞机餐的时间。打开舷窗，绯红色的天际线，耀目异常。刚在日本机场看到的华彩日出，又再次相遇，平凡，却也是珍贵的存在。宛如进入时光穿梭，平白无故的又回到前一日的清晨。最欣慰的，莫过于此刻在路上，浸润在与时间同行的经历里。想起一段很喜欢的话，“日出未必意味着光明，太阳也无非是一颗晨星而已，只有在我们清醒着时，才是真正的破晓。”（源自《瓦尔登湖》）飞机环绕，低头示意而过，穿过翻涌的云层，大片规划齐整的建筑赫然出现。舍不得眨眼，紧紧俯瞰整座城。越过陆地，是一片广袤的湖面，碧蓝的密歇根湖就这样落入眼眸。飞机在湖面上画了个圈，最终落地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。从舱门下来，总会有一种错觉。归去不知身何处，恍若隔世。三十多个小时的旅途，从地球的一端到另一端。下飞机，来到入境闸口。办理手续的是一位年轻的漂亮白人姑娘，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，做事细致，询问了好多问题，如实一一回答，最终在“欢迎来美国”的祝福语中丝滑入境。指定转盘取行李，排长长的一溜队慢慢挪出机场。找了当地的华人师傅接机，约定了见面地点，上车。是位扎着小辫的胖小伙，很精神，也客气。车子不新，胜在后备箱足够宽大。盈盈忐忑地，怀揣着好奇左顾右盼。机场附近的街面，给人破败不堪的印象，路上景致交叠，与生活的城市很迥异。不多时就与密歇根湖擦肩而过。去过的一些陌生城市，有些有湖，有些有江，水脉总是缠绵相系。于是，也不自觉得自己走了很远。美国车速很快，安静的行驶，最终稳稳的停在终点，女儿的公寓楼下。按动门铃，坐电梯上楼，孩子已站在门口迎接。已是成年人的样子，万事有自己的主见，清楚想要完成的目标，也足够努力。相见欢，热热闹闹，带着初见的激动。推行李入室，是一室一厅的房子，客厅通透宽敞，卫生间逼仄，一个人居住，已是绰绰有余。旅途的艰辛，在见面的这刻早以消的荡然无存。生活中的幸福感，细小，具体，也自然。孩子还剩最后一门考试，把我们迎入家门后，就独自去学校完成学业。我和先生，整顿行李，沐浴洗漱，换干净透气的衣服，适应新环境。慢慢安顿下来，烧开水，泡茶。从家里带来的金俊眉，一小包两人各取一半，口感浓郁，入喉醇厚，久不散。几经过水，茶色见淡，也不再续。中午时分，女儿归来，一起出发中国城。看小红书安利一家猪肚鸡中国餐厅，毫不犹豫，直接奔赴。餐厅装修简易，墙面是复古的红砖，人气旺盛，临窗的座位都被坐满。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广东人，带一副银框玳瑁质感的眼睛，文质彬彬。点头示意招呼，也不多话。兀自落座，看菜单点餐。功夫不大，端上一个砂锅大盆，是传说中的猪肚鸡。拿汤勺舀一勺入口，骚气冲鼻，是再难喝第二口的了。但又舍不得浪费，把里面的猪肚分着吃了些，鸡肉实在无能为力。龙虾炒饭，倒是分量十足，口感也在线，吃得踏实和满足，还把剩下的都打包带回家。饭后，去中国超市囤货，准备未来几天的早餐。大盒有机鸡蛋，高浓度全脂牛奶，现成剥好的石榴，蓝莓树莓草莓，各式菜包、点心，方便面，薯片，饼干，巧克力，还有小箱百威啤酒。结账，店员要求出示护照，因为买酒，需核查。不得不感慨美国对酒品的管理。出门，迎面而来的落叶风，呢喃着卷起梧桐，略显寒意。打车归家，已然花光了所有力气，精疲力尽，拉窗帘，午睡。再醒来，天黑。女儿点外卖，送到公寓楼下，拿上来，去掉纸盒包装，倒在白色瓷碗里用微波炉加热，在客厅里围坐着一起吃。各自倒啤酒，就着月色，举杯，庆祝女儿本科顺利毕业。孩子浅笑，说着谢谢，有些许的不好意思。这几年，学业本就繁重，再加上疫情，日子过的着实不易。孩子辛苦，做为父母也心疼的紧。人活着，没有谁容易，生而为人，总是要吃些苦头的。时至今日，在这一刻，也全部释怀了。各自喝干杯中酒，心中快意涌动。三个人一起小酌，回忆起许多的往事，喧闹不休。灯光柔沁，暖气充足，只着一件短袖T恤，酒气升腾，瞬间有些不知此身境的恍惚感，带着几分醉意上床。2、芝加哥大学在无梦的眠觉中醒来，是清晨的六点多。最近，很少会睡这样许久，觉得像得了奖励般满足和欣喜。芝加哥的天明，来的会更迟些。尤其是在冬季。原本阴霾的天，也是放了晴，阳光浅浅试探着，薄薄穿透云层，小心翼翼落在地板上。淡然做早饭。煎鸡蛋，心想只要单面，看蛋黄还呈流质状，翻个面，继续。没想到，触发报警器，在“Fire”的呼叫声中，迅速开窗通风，半分钟后止鸣。着实受了一些小惊吓。小口喝热牛奶，让心情慢慢平复。从冰箱里挑一小部分水果洗干净，摆在喜欢的盘子里，红色紫色堆叠，拍照片，觉得好看。先生晨跑结束，回家吃早饭，洗澡，换干净的衣服，喝新泡的红茶，稍作休息。一起出门，步行去芝加哥大学，这是由石油大王约翰·洛克菲勒于1890年创办的学校，迄今为止已经拥有世界40%的诺贝尔经济奖得主。沿着公寓楼下的小道顺势而行，十多分钟的距离，抵达主校区中心。校园很大，百年历史的英式或哥特式楼宇，尖塔，满墙满墙的爬山虎，碧绿的草坪，散发着古朴而优雅的气质，置身其中无不被这肃穆宁静的学院风浸润着。芝加哥大学飞鸟振翅，划过林间枝头，奔赴远方。松鼠窸窸窣窣着，踩过铺满枯叶的大地，纵情跳跃。光秃秃的枝干在墙面投上斑驳光影，萧瑟的更加彻底和纯粹，如同不留余地的天蓝。假期已至，很多教学楼门厅紧闭，校园内人也不多。这样的安静，不同于平日的默声，带着深沉的融入，跟着女儿的脚步，适宜随意走动，恰好的不期而遇，恰好的应景一瞥，恰好的灵犀契合，才觉得有趣。这里的每栋建筑，与她而言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味，经历过青涩与拘谨，对照历练过的此刻，会有恍若隔世的释然。与我们而言，只是简单陪伴，尽情着真诚以待，单纯的体验孩子的校园生活。芝加哥大学芝大有多个图书馆，女儿带我们参观的是拥有巨型玻璃穹顶的，也是于2011年建成的最新的一家。推门进去，孩子先征询前台姑娘的意见，父母是否可以入内参观，得到肯定答案，并办理入场手续。宽敞的大厅边上有通道一直往里，就是玻璃穹顶自习室，可惜入口被封，只能举目张望。旁有不错的图片介绍挂于墙上，用手机拍下来，也算记录。2到5层，布局统一，四周书架林立，书目琳琅，中间摆放桌椅，灯光明亮不刺眼。安安静静的，有学生在看书写字。我们轻声说话，不急不缓，从一个书架走向另一个书架，偶尔驻足脚步，轻抚过书籍，如朋友之间的寒暄。5楼，门口挂着“东亚图书馆”的匾额，在异国他乡看到熟悉的文字，倍感亲切。想起陶渊明的诗“人生无根蒂，飘如陌上尘。盛年不再来，一日难再晨。”觉得也是应景。布斯商学院，毗邻主校区，很现代的建筑。女儿刷学生卡，想带我们进去参观，但被工作人员告知学院不开放，要再等一周。并不失望，见或不见，都是际遇。得见很好，不得见，也很好。各有各的好，于是不必执念。转身，离开。在旅行中不刻意的发生，只是顺应随意来去，足安。风渐次和煦，实在的暖冬。校园空寂，该看的也看了，该去的也去了，时间也已然飘至午饭时段。女儿推荐Kasama，一家网红店。用手机叫车，坐在路边等，看天空舒净明朗，大群飞鸟有秩序的闪现。饭店稍有路程，到达后发现已排起长队，熙熙攘攘，等待在马路一侧。我们迫不及待的加入队伍。有小哥上前，给一张卡片，说是早午餐的最后一桌，用途仅仅在于可以点一款比较热门的面包，排我们后面的就不供应了。队伍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往前移动，好不容易排到门口。推门进去，铜铃叮咚，先去柜台点餐，然后找一处位置等待，有店员安排座位。店内挂有米其林一星的招牌，但这只是指晚餐。落座，点两份饭，外加一些小点，对于食物没有太多特殊要求，反倒显得饮食自由无忌，一切尽可期待。三人闲坐着，细细碎碎说话，交流着对每道菜的体验，随性散淡。3、华丽一英里：世界最大星巴克阳光斑驳陆离，感觉是很美的午后。孩子要去苹果店买新出的耳罩式耳机。apple店位于密歇根北大道，全玻璃结构的设计，纯白的墙，木质的装修，从街面瀑布式延伸到河边。已然是街区最亮眼的存在。开心的推门而入，店内有许多人，但并不嘈杂。直奔耳机专柜，推出多色可选。女儿让我挑出最喜欢的颜色，毫不迟疑指出一眼就相中的淡苹果绿。先生跑步一直戴有线耳机，有些累赘，旁边柜台正好出样boss最新的挂耳式耳机，小巧精致，立刻推荐给他。我们一边等候店员的接待，一边在精挑细选着中意的商品。女儿没有提前预约，现场临时加的单，等待时间有些久，但也不着急，逛逛电子产品，给手机充充电，坐着聊聊天，也就到号了。结好帐出门，芝加哥河边凝伫。湛蓝的天，有大量云团层层飘过。风吹起水纹涟漪，阳光轻点玻璃幕墙，正值是下午三点，已经开始酝酿落日盛宴。伫立许久，享受这一刻。“华丽一英里”是密歇根北大道的昵称，也是芝加哥最热闹的街区。这条由密歇根湖到芝加哥河全长近三公里的街道，各色品牌齐聚，高楼鳞次栉比，不做声的环绕在周边。电影《变形金刚3》和《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》都曾在这里取景，当然，最为熟知的，是坐落着一座世界最大星巴克。从苹果店出来，慢步缓行，用手机不停拍照。暮色无声垂落，人流从各个拐角涌出，或聚集于一角，或又消散在某个路口。经过underarmour安德玛专卖店，先生看到橱窗里出样的白色羽绒服不错，说早上跑步体感冷，需要一件薄款的羽绒。入内，试穿，果断买下，这也成了他在美国穿着率最高的一件衣服。一路是在路上，也在生活里。北密歇根大街芝加哥是个“年轻”的城市，1871年一头奶牛踢翻了草堆上的油灯，制造了震惊世界的大火灾，将城市燃烧殆尽，水塔是大火后存活不多的建筑之一。重建时，世界各路建筑师蜂拥而至，高楼大厦拔地而起，造就了现在的建筑之城，而每一座建筑都是芝加哥大戏里的故事碎片。如同一场解不开的呢喃梦境，一并的，封印在岁月里。对于建筑的喜欢，只是单纯眼缘的喜欢罢了，并未有过深入研究。走在这高楼林立的街面上，看各色建筑，只觉繁华，心想，这也许就是芝加哥原本的模样。特朗普大厦芝加哥水塔华灯初上，人头攒动盈盈。路口拐角是RalphLauren拉夫劳伦旗舰店，一楼撇出一块做咖啡馆，用明亮的蓝绿色和原木色搭配，即简洁又富有表现力，契合服装理念，传播自信和优雅的生活方式，是一种态度。小楼二层，是紫标区，动辄几千美金的衣服，也让人望而却步。一路逛下来，有喜欢的，但也只是欣赏。年纪往上，对物欲起心动念的越来越少，知道再好的物品，也只是一时的陪伴。最美好的拥有，是留在原地的初见。RalphLaurenPolo星巴克烘培工坊，是华丽一英里上必须打卡的地方。整体装修风格采用了星巴克独有的绿色元素，满满的现代工业风却不失温馨。女儿介绍说，四楼，是不同于其他的特别存在，专营咖啡加酒的鸡尾组合，很有新意。夜风有些锐劲，带着寒意，温度骤然下降，谋划着躲入室内避寒。门口已开始排队，幸好移动还算快速。入内，直奔四楼，电梯口铺着人潮，早已座无虚席。不抱希望的转一圈，运气爆棚，临窗坐的二个小姑娘正好起身离开，腾出空桌，女儿再去搬来一张椅子，三个人欣然落座。先生不爱咖啡，只是坐着拆新买的耳机包装。我们两个商量着点什么，确定后起身去柜台下单，因为要检查护照。鸡尾酒装在高脚杯里，覆盖上奶泡或奶油。举杯小抿，浓郁的马提尼混合着咖啡的苦涩还有奶油的肥腻，是从未尝过的滋味。父女两各自把玩新买的耳机，只有我清闲，隔着窗，以旁观者，看陌生的行人往来。逐渐的，至微醺。喝完，离开。一楼礼品区，有许多杯子，挑了最喜欢的两个。时常会买下一些有眼缘的礼物。价格虽有参差，但不厚此薄彼。自留的极少，大都是在恰到好处的时机下，顺其自然赠送了出去。有人惦念，是如同被人爱一般幸运的事。星巴克臻选烘焙工坊晚饭，孩子很早就预定了TenGoku，是家日料店。平时，她一个人极少外出，要么吃食堂，要么点外卖，或者超市里买半成品，自己动手做，简单的一日三餐。我们来了，每餐都让她决定，只要喜欢，不拘于吃什么。打车前往，到的还算早，有空桌未坐满，门口接待的是位瘦高的年轻姑娘，跟着来到指定的座位。递来菜单，点金枪鱼和甜虾刺身，烤鸡胗和蘑菇，寿司若干，还有每日特别菜系，先生只要啤酒。日料口感好坏主要取决于食材，烹饪愈是简单，愈得真味。坐着，聆听女儿谈她的学业，她的规划，她的选择。并未太多规劝，给予倾听，是另一种深情。父母子女之间，是一场渐行渐远的遇见。各自的缘分深浅不定，最终，都有命定的路走。4、360Chicago观景台